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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
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年三十,是我们中国一年一度的春节佳节,自从进了腊月,师父那里一直没有事做,事实上等于师父放了我的假了,一年到头,也该消停消停了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了,过了腊月二十,但凡我们这附近有热闹的年集,我和我爹总会去置办些年货,一部分呢,俺家自己用,一部分呢,年后,招待前来走亲串友的亲朋好友,以备年后的物质荒,我们乡下人很讲究的,日子不出正月十五元宵节是不能开张做买卖的,说是不吉利。
二十九早上,我和我爹打了浆糊把院里院外凡是有门的地方都贴上了春联,看着那叫一个喜气,真是颇有一番新年的景象,有味道,真实,我忙活完我家的,就一溜烟跑去师父家去了.。
师父家里,师父和他儿子虎子也正忙活着屋里屋外的贴着春联,我屁颠屁颠的跑上去帮忙,师父踢了我一脚,逗骂我‘你个傻二蛋,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我笑而不恼的看着师父说,我家里不也是刚贴完吗?我只要张口叫师父,虎子就会看着我笑,然后,轻轻的喊我一声二蛋,他也许是不适应,按以前的辈分,他见了我应该叫一声叔的,在我们乡下这宗族的辈分等级是相当森严的,不管你年龄大小,就按辈分开口叫人就是,也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叫几岁的小孩,小爷爷的,也有三岁小孩叫几十岁的大人一声大哥的,现在可好,他和我平级了,再说虎子正在受大学教育,他对这些传统的是有看法的,但他并不否定,他一定程度上是觉得有些可笑,甚至是滑稽。
贴完春联后,师父,师娘,我和虎子,坐到屋檐下的茶几前,聊了许多东西,我,师父,师娘是一派,我们属于山里派,算是整天的没事扛着枪在山里转悠着打兔子的人,打着了还有口肉吃,虎子自己是一派,是山外派,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也很精彩,他受了大学教育,思想和思维各方面都要开阔很多,看得也很远,他以后注定是有一番作为的。
虎子问我有什么理想,我说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个媳妇生个娃,师父师娘听了都笑了,我以为学识渊博的虎子一定会笑话我,他说,很好,最真实,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莫过于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人不管处在人生的那个阶段都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和忘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正被虎子的人生信仰和激情深深折服的时候,一阵妇女和孩子的哭声打断了我们,我的心突然一沉,明天就要过新年了,这个时候听见哭声是让人觉得的不吉利的,我转脸向门口看去一个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领着一男一女俩年幼孩子走进院里。
“这位大嫂,你哭啥呢”我起身迎了上去,师父也一脸惊色的从茶几前站起身来,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一直走到屋檐下扑通就跪在了师父面前。
“兴泽大哥,你可要救救我们一家子,我家男人出去打工快一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一点音讯都没有”
“孩子们,快给你兴泽大爷跪下,求你大爷帮我们找找你们爹”俩十多岁的孩子闻声,凄凄的哭着跪倒地上,一个抱着我的大腿,另一个抱着师父的大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见状麻溜的把两个孩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我知道这是她娘提前教好的,她们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我们师徒不会帮她们,可我们怎么能不帮呢,一般来讲的话,她们这些遇到难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来求扰师父的,她们显然是被逼得没了办法了,再说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本是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的日子,这个时候她男人还没有回来,这个年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按说这在外务工的人员,在进入腊月之后都陆续返乡了,都腊月二十九了还没有回来,还联系不上,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你是山后村的曹老四的媳妇吧”我们乡下基本上临近的三村五店的村子里的人都认识,或许,有时见面叫不上名字,但都是熟脸,看脸就知道是那个村的人。
“是,我是,兴泽大哥,你可要帮帮我们呀”女人看样子是一路上哭着来的,都呛冷风了,一个劲的从嗓子里往外倒痰,呼吸一会急一会缓的,明显的气短,这都是急得。
“说说,情况,我这个年就是不过也要帮你”师父此言一出,女人感动的扑通一下再次跪倒了师父面前,我刚想扶起她来呢发现她已经昏厥了过去,我,师父,虎子赶忙把她身子四肢蜷缩起来,师娘狠掐她的人中穴,过了片刻之间,听见了她哭了一声,喘了很大一口气,她才苏醒过啊了。
“大哥,是这么回事,我家老四从年初就一直跟村里的建筑队的人一起在外面打工,,他上半年给我们娘三捎回来两次钱,两封信,还打过一次电话,下半年一直到现在,再没他的消息,我以为他是等到过年钱啊人啊的一块回来,谁知今天都二十九了还没有回来!俺娘仨怕出大事这才来找大哥你的”
“老四媳妇,你说老四是不是坐了晚点的车了,说不定到晚上就回来了呢”
“不对,大哥,我们同村的人和他在一起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就他没有回来,而且他们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老四了,他们也不知道老四到底去哪里了”
“你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以为老四自己找到了发财的地方,离开他们自己吃独食去了,还有的说,老四的铺盖至今仍在工地上,还以为他扔下铺盖提前回家了呢”
“大哥,你给算算老四到底去了哪里了呢,铺盖留在工地上,人也没有回家,他们都几个月没有见过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和师父都听出了蹊跷,说白了就是,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快要大半年了,铺盖留在打工的地方,家也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音信也没有,不用深讲,曹老四十有八九是出事了,而且活着的希望也已很渺茫,甚至是微乎其微,而他出事会有两种可能,一,在工地上出事,二,在回家探亲的路上遭遇横祸,这也暂时是推理,还不敢妄下结论。
“老四媳妇,走,我跟你回村问问那些和老四在一起打工的人,看看他们怎么说”
临走,师父交代师娘和虎子说,看好家,不要担心,如果明天除夕夜,我们师徒俩赶不回来,就让她们娘俩和我爹我娘一块过,这样能热闹点。
师娘点头表示明了,但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师娘突然看着我说,‘二蛋,照顾好你师父’,我听了鼻子一酸也哭了,但就在这一刹那间,我觉得我自己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师父了,我回头答应师娘说,我知道,本应是过年欢快的气氛,却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我回家给我爹娘打过招呼后,就跟着师父驱车前往了山后村。
去到了山后村,我和师父就站在大街上,女人把孩子丢给我和师父匆匆的去找村里的那些壮丁去了,没一会功夫便找来了一群,有壮汉有老头,他们或木讷,或抽烟,他们见到我和师父来到,他们即好奇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四,这是去哪里了呢,现在也不回来,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很担心他呢”一位年长的老者抽了一口旱烟说道。
“各位哥哥,兄弟们,你们都是和老四在一起外出打工的吧”师父一边给他们打招呼给他们递烟边说。
“是啊,对,是一起,俺们还睡一间屋子呢,俺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他们或拒绝师父的烟,或接受,但他们都很认真的思考着问题,像是随时准备回答师父的提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