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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却扇欢

“好好好,算我胡来,但你这辈子总归是要寄托我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区别?”云长天也学着捏起她的脸颊。

衷瑢不服,辩驳道:“这自然是有区别,还未跟你成亲,我便献身于你,在你眼里我岂不是成了野花野草一般好摆弄了?”

他笑道:“我在意的人就你一个,怎么跟野花野草好相提并论?”

“现在或许就在意我一个,一年后呢?两年后呢?十年后呢?万一你再要遇上一个,我岂不是要被藏到冰窖里去?而且外面那些人又要说了,月娘不知检点勾引云家大少爷,现在被抛弃了也是她活该!”她嘟着嘴怨着,直把视线放到梁上去,想着真要如她所讲了,到时这房梁必少不了她一根白绫。

云长天掰了她的脸面向自己,一字一顿地起誓道:“我云长天,这辈子有了衷瑢陪吃陪喝陪睡,再也看不上其他任何人,更不会再娶,就算是女人也好,男人也好。”

她被最后一句逗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笑弯了脸上两道月牙。

两人歇了一刻,复又缠绵相吻,冲破禁忌的快感让她很快失去了真实的意识,只剩黑夜里漫无边际的畅快淋漓。

是夜,几家欢喜间,还夹杂着一点掩藏在灯火下的心痛孤寂。

梁又梦吃完酒回来,见到嘉言独守在桌边,望着烛泪哀思几旬。

她知这娘子的心事,便有意提及:“姐姐你今天怎么没去喜宴?全府上下都热闹着,连董忭都喝得烂醉,嘉贞大哥已经去扶他了。”

但见嘉言苦笑一回,说道:“洛忠说外面太凉,只让我在那边呆了一会,就急着推我回来了,这不,他刚走呢。我这病怏的身子还连累他不能一块玩闹去。大少爷不见了洛忠可有责罚他?”

“没呢,大少爷终于娶到了心心念念的月娘,自然没心思来管我们这帮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你就放心吧,估计这会新人正红绡暖帐里温存着,绝不会来怪罪什么。”梁又梦把手中一壶酒提到桌上,摆了两个杯子来与她对饮。

嘉言精神恍惚地接过她的心意,唇边触碰到温过的酒,赫然想起那年自己特意也暖了一壶替刚回京城的云长天接风洗尘,哪知他有意装作无意,只客套性地抿了一口,便不再搭理她,最后碰上在覆满雪的池边闭目深思的洛忠,两人这才把她被弃的一片心饮了个干净。

想起洛忠,嘉言心里说不出来的愧疚和自责。他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却无能为力回报他,只怪她董嘉言太早付了心血给不该上心的男人,为他付出的那种痛竟也成了一道劫,总而言之便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

她想着也许适时可以试着接受洛忠,就算他最后也会始乱终弃,总是算补偿了他这么多年无微不至的关怀。

然而,当她一闭上眼,幻想着未来某时候与洛忠能有相拥而吻的机会,可洛忠的模样却总不听话地化成云长天。一看到云长天,嘉言全身的痛苦便沸腾起来,哽痛了喉咙,红了眼眶。

她是多么恨自己的轻浮,以为将自己献上,就是恩爱就是补偿,却忘了考虑,真爱自己的人更在乎她的心。

一旁欢天喜地为她描述今朝盛况的梁又梦停了正满杯的手,拿了自己手绢来替嘉言揩掉一两滴泪,叹道:“我知道这喜庆日子是让姐姐你想起自己那位负心的郎君了,实在忘不掉他,要不我帮你去说说,你这样天天以泪洗面的也不是个回事。”

嘉言赶忙推辞道:“不必了,我已经跟那位郎君说的很清楚了,今后不会再去打扰他。”

“姐姐这是太心软了,你想想,可能那位郎君也只是一时被那位小姐迷惑了呢?说起来,真当怪那位小姐不好,迷了你的郎君不说,还让他与你斩断一切情缘。”她自灌一杯,以此表达不满。

嘉言怕她往后知道了真相会对今天的论调感到惭愧,又会觉得她竟是如此暗里中伤别人的多舌妇,便替情敌辩解道:“你也不好这么说那位小姐,毕竟我与郎君缘分已尽,他们两人又是两情相悦,没有像你说的那般难堪。”

梁又梦听不进,董嘉言越是想充当老好人,越是受她洗脑:“话不是这么说,你是心宽要替她解围,可是人家可不一定会这么对你,万一那位小姐吹了什么枕边风,让郎君更不想接近你呢?”

她这么一提醒,嘉言想到了月娘可能还记着她当日赶她离开云家的仇怨。说不定鸳鸯枕面被毁也是出自这一笔。

嘉言不再言语,低下头去看着杯中酒出神。

此时夜灯阑珊,冬雪复啸,有人在相依相存间坠入美梦,有人在残念里沉湎往昔。

但是对于很长很长的岁月来说,这点因缘际会又显得太轻薄,也许轻轻一折,往后的年月就断成了片片折翼的枯蝶,散落了无尽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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