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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对于秦瑄的突然到来毫无准备,忙蹲福行礼,神情却不像以往表现的那样温柔顺从,反而带着几分尴尬和讨好,甚至略有些惶恐的意思。
秦瑄看了贤妃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又看向容昭,见她面色自然,显然没有受到欺负算计,放下心来,便直接进了容昭的寝殿。
贤妃直起了腰,见皇上在璟淑仪的殿内行动如此熟稔自然,默契无间,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嫉妒,更多的却是失落,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明明她陪了皇上十多年,却没能走进皇上心里,而璟淑仪不过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赢得了皇上如此深厚的情分,也是人家的本事,明知争不过还去争,可不就像罗昭仪和德妃那样的下场么?就算是为了三公主,她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再不要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通之后,贤妃心头豁然敞亮了许多,又见秦瑄虽然冷淡却还算平和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次虽然昏了头,万幸没有踩到皇上的底线,没到让皇上厌弃的地步,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这段时间可谓是炙手可热,不免有些春风得意,飘飘然失去了一贯的稳重,却是她的嬷嬷见状不妙,冒死给她泼了冷水,点醒了她——水满则溢,她如今便处在风口浪尖上,看似手握着后宫大权,实际上却只是海上的浮舟,并无根基,只要一个不大的浪头,就很可能将她掀翻,刚逝世的德妃就是个明显的例子,隐忍多年,只因一念之差,便丢了性命,实在是值得后人警醒。
贤妃本来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既成不了宠冠后宫的人物,也成不了手掌实权的第一人,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更应该谨言慎行,若是给皇上留下了虚荣贪权的印象,实在是得不偿失。
刚开始时,她也能依循自己的初衷,谦逊认真地打理宫务,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怒主张,循规蹈矩地以皇贵妃为主。但是,渐渐地,当皇贵妃日渐缺乏精力后,她例行请安的日子从一日一次改成三日一次再到五日一次、十日一次,她已经失去了一贯的小心,开始膨胀起来,而德妃因病让出的那部分宫权让她更加飘然不着地,直到德妃骤然去世,嬷嬷的一番谏言,如同当头棒喝,将她从那一旦掌控就欲罢不能的权利漩涡中生生拽了回来!
她彻底清醒了!
清醒后,她才发现,皇贵妃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经一日比一日更加警惕和不满,皇上那里,也是久未驾临翊坤宫了,连例行的探望三公主的日子都以忙碌推却了,她一想到这件事,便只觉心头如擂鼓般乱糟糟跳了好几日,十分庆幸自己醒悟得还算及时!
醒悟过后,她便忙着补救,而手中过于集中的宫权,便成了烫手山芋,她这才明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而担负过重,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身边嬷嬷再次提醒她,让她想起了被她有意无意忽略的如今后宫中的第一宠妃!
璟淑仪!
是啊,对方如今已经是璟淑仪了,身份不再卑微,又圣眷正隆,在眼下这种后宫青黄不接的境况下,帮自己分担宫务不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么?
她甚至带着些许嫉妒地猜想,皇上不年不节地突然升人家的位分,是不是就打着让人家掌部分宫权的主意……
贤妃有了这样的猜想,越想便越坐不住,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来到了敬和殿。
她是第一次来敬和殿,殿内收拾得出乎意料地简单,既不奢华,也不素雅,既不华贵,也不温馨,虽然那少量的摆放件件都是精品,能看出主人的品味着实出众,但其他诸如能让心细之人看出主人性格爱好的一些独特的摆设装扮,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让她对璟淑仪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就觉得璟淑仪仿佛和后宫格格不入,有别于她对后宫女子甚至天下女子的某种固定印象,却无法用语言去表达。
贤妃并不以为璟淑仪会轻易答应她的提议,如果对方是个聪明人的话,她也没打算一下子就把那些好差事一股脑地塞给璟淑仪,舍不得是一回事,不能显得过于巴结是另一回事,她隐约知道些璟淑仪的背景,知道她兴许是没经过完整正统的当家主母教导,便打算先找一些打眼的、但不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璟淑仪,这样一来,就算璟淑仪出了错,丢了人,她在后面也可以给她弥补。
但是,皇上的突然到来,让她的小算盘全盘落空了。
不说璟淑仪仿佛看透了她的用心一般,委婉却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便是皇上,虽然从不管后宫诸事,但一通百通,她却没信心在皇上面前能够掩饰什么,若是让他知晓她的盘算,只怕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了。
贤妃不得不端正了态度。
容昭并不管贤妃今日的到来是示好还是其他意思,既然皇上来了,她当然没有时间再去招待别人,便笑着将贤妃送走了,两人的话题也没有落实定论,只草草打住,看贤妃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容昭送走贤妃后,进了寝殿,秦瑄正在翻看她记录下的关于习武时遇到的一些问题,还一本正经地提笔注释解答。
容昭凑过去,只见那些问题已经回答得差不多了,许多容昭在遇到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经过秦瑄三言两语解释,便豁然开朗,竟仿似全无难度般,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秦瑄一直把问题都解决完了,方才抬头看向容昭,面带微笑,不掩赞叹之意,“朕生平所遇天才中,你的天赋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容昭听到这般高的评价,虽然略品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的真髓,但是谁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呢?当下喜滋滋意洋洋地,“有这么好?臣妾倒没觉出来。”
秦瑄宠溺地摇了摇头,“如你这般闭门造车,自然不知自己进步几何,待日后有暇,朕带你出门走走,找人切磋切磋,实战几场,以便融会贯通。”
容昭闻言惊喜交加,忙向秦瑄道谢,自那日闹矛盾后,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出宫的机会了,但现在看来秦瑄的心胸还是比她想象的要宽广不少。
秦瑄如何不知容昭的未竟之意,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冲动热血的毛头小子,虽然会为容昭和他人的亲近感到不高兴,却不会不高兴到是非不分理智全无的地步,不至于为了点莫名其妙的醋意,便把容昭困在深宫,想到容昭在宫外的轻松和快活,理智还是占据了他心灵的上风。
不就是出个宫吗?就算再次遇到那两小子也无需介怀,他就不信凭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那两个不成熟的小子!
“贤妃找你是何事?朕怎么听到她提三公主了?她来找你说情?”
秦瑄转而问道,方才贤妃在这里,有些话他也不好问。
“说什么情?”容昭奇怪地反问道。
秦瑄听了,便知晓贤妃来此另有事情,却不希望容昭被蒙在鼓里,便道,“不是来说情的就好。朕有一个月没去看望三公主了,也是她最近有些得意忘形,自朕和皇贵妃把宫务全权交到她手上后,她便日渐轻狂起来,失了朕一向看重她的谨慎规矩的品格,朕只能稍稍警告她一番,免得她再行差踏错,影响到后宫安宁。说起来,权势地位向来是最能腐蚀人的,朕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出了事,实在不希望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过,说到底,也是她意志薄弱,不堪抬举!”
短短八个字,便定了对贤妃的评价。
容昭心中虽然觉得秦瑄对待这些女人的态度未免有些冷漠,但这种事情也没有她开口的余地,便只捡着擦边球道,“皇上说得轻松,咱们毕竟是女人,天生便更感性些,皇上岂能拿要求自身的标准来要求咱们?贤妃已经做得很好了,偶有瑕疵,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皇上再发落她,对皇上的名声也不好。”
秦瑄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所以朕不动她,只警告了她一下,好在她醒悟得及时,不过这事儿也给朕敲了警钟,这宫务完全集中在一人手中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朕看,你便接手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