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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新越是四季如春,那么位于燕国北端的北源则是冰雪覆盖,终年极寒。言悫鹉琻
将燕国政事暂时交给独孤珍儿和李庭玉后,沈凝暄便马不停蹄的离开燕京,亲赴北源寻找独孤萧逸。
北源之地,到处冰雪,四野茫茫。
经过数日颠簸,沈凝暄的车队,终于抵达北源。
一开始的时候,马车还能在雪中行走,但是过了没多久,积雪越来越厚,马车也已不能前行睃。
见此情形,青龙不禁恭身行至沈凝暄身前:“皇后娘娘,马车陷入积雪之中,走不动了!”
马车里,沈凝暄一脸素妆,姿容清丽雅致。
听闻青龙的话,她轻蹙了下娥眉,伸手掀起厚重的车帘,自马车上步下,立身于雪地之中鹉。
回眸,看了眼陷入雪中的马车,她转身对青龙说道:“既是马车不能前行,那我们便改做步行!”
语落,不等青龙和众人开口,她已然抬手搭在朱雀的腕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涉足积雪,继续一路向北。
见状,青龙不由无奈一叹!
从燕京到北源,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城镇,沈凝暄在自己寻找过后,眼看着没有独孤萧逸的消息,便立即动身,一日都不曾停歇过。
如今马车不能走了,她便换做步行,着实让人心疼。
雪中前行,极为耗费体力。
一整日下来,沈凝暄已被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一身白色披风,由朱雀搀扶,即便累到双腿发颤,却还是不停向前的沈凝暄,青龙抬头看了眼头顶阴郁的天色,然后心下微沉,有些踌躇的对沈凝暄说道:“皇后娘娘,这里再往前三里地,便是北桥镇,这天儿眼看就要下雪了,我们得走快一些才行啊!”
“那就走快一些,先去北桥镇跟白虎汇合再说!”
气息不稳的抬头看了眼天色,沈凝暄黛眉紧了紧,继续奋力向前。
北源,常年积雪。
她们越是向前,积雪便越深,直到后来,没过了她的膝盖。
也不知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中走了多久,寒风裹夹着鹅毛般的雪花袭来,沈凝暄带上雪帽,瞭望着远处模糊的建筑,喘息说道:“大家加把劲儿,前面就是北桥镇了!”
“是!”
……
众人应声,全都有些担心的看向沈凝暄。
此次,跟随沈凝暄出行的,乃是龙骑四卫,这点风雪,他们都还扛得住。
他们所担心的,是沈凝暄能扛到几时?!
经过风雪中的艰难跋涉,沈凝暄一行,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北桥镇。
彼时,得到消息的白虎和他的手下,早已恭候多时。
看见沈凝暄一行抵达,他连忙恭身,将众人迎进驿馆。
驿馆外,寒风猎猎,大雪飞扬。
甫入驿馆,沈凝暄顿觉迎面涌来一阵暖意,喘息着在主位上落座,她伸手接过侍者奉上的热茶,边暖着手,边蹙眉问着跪在身前的白虎:“这阵子,可有本宫师傅和枭青的消息?”
白虎抬头,看着沈凝暄,面色凝重道:“属下从北边过来的时候,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在大河镇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闻言,沈凝暄心头一震!
捧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她沉眸问道:“大河镇在哪里?”
白虎起身,取了一张地图,在沈凝暄面前摊开。
伸出手来,先指了北桥镇,然后一路向上,在标注着大河镇的地方,用力点了点:“大河镇位于北桥镇以北一百二十里处,眼下寒冬大雪,从白桥镇到大河镇没有官道,车马不通,属下过来的时候,也是绕道而行的,如今我们的人若要赶过去,最少也要走上四天工夫……”
闻言,沈凝暄轻点了点头。
深凝着桌上的地图,她沉声说道:“准备好干粮,明日一早,本宫要去大河镇!”
“皇后娘娘?”
乍闻沈凝暄要亲自前往大河镇,朱雀不禁紧蹙着娥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沈凝暄:“如今风寒雪烈,外面的路太难走了,您还是在这里等着,让属下过去吧!”
“本宫要亲自过去!”
眸光沉静似水,语气却坚决的不容任何人质疑,沈凝暄抬眸看了朱雀一眼,然后对白虎吩咐道:“立即去准备干粮,本宫明日一早就走!”
“这……”
白虎一脸为难的看着沈凝暄,见她心意已决,只得无奈颔首:“属下领命!”
见白虎领命,沈凝暄放下手中茶盏,起身便朝着二楼走去。
朱雀见状,连忙跟上,却不期沈凝暄在登上楼梯之时,忽然转身看向白虎:“可有若雨的消息?”
白虎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恭身回道:“回皇后娘娘,鬼婆和枭青在大河镇的消息,应该就是雨姑娘传出的,属下前些时日得到消息,雨姑娘已经到了大河镇,不只是她,连越皇也应该在大河镇!”
闻言,沈凝暄的唇角微翘,扯出一抹淡笑。
这大河镇现在,还真是热闹的很啊!
寒夜,正深。
沈凝暄却迟迟无法入睡。
试想,找了那么久,终于有了枭青和她师傅的消息,她又怎能安然入睡?!
独孤萧逸是被他们带走的!
如今有了他们的消息,那么她的逸,很快也就会有消息才对!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
与往日一般,静立在窗前,沈凝暄望着窗外的落雪,唇角悬上苦笑。
北源,天气极为恶劣。
她何尝不知,朱雀是为她着想,才要她留在这里,可是现在她既然来到北源,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离她的男人,更近一点!
所以,不管是去哪里,只要她还走的动,便势必亲力亲为!
“娘娘……”
见沈凝暄在窗前站了许久,朱雀忍不住开口催促道:“您今儿赶了一天路,也该累了,赶紧歇息吧,赶明儿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本宫睡不着!”
沈凝暄微转过身,见自己不动,朱雀便始终僵在那里,她轻叹着,缓步行至榻前,重新躺下身来。
恍然之间,听到外面似有劈柴之声,她不禁轻蹙着黛眉,询问着正在给自己盖着被子的朱雀:“这么晚了,大冷天儿的,外面谁在劈柴?”
“是驿馆看更之人在劈柴烧水!”
朱雀如是轻回一声,然后起身放下纱帐:“娘娘睡吧,属下出去,命他不准再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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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落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歇。
北桥镇,银装素裹,好不妖娆!
起身,洗漱,用膳。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凝暄轻装简行出了驿馆大门,准备前往大河镇!
然,就在她刚出得驿馆大门时,却不期回眸一瞥,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破败棉衣,双手插在衣袖之中,就那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众人之后,但是即便如此,沈凝暄却仍旧认出了他!
黛眉,蓦地紧蹙,她脚步轻旋,缓步朝着那人走去。
众人见状,全都面露不解之色,全都纷纷退开。
直到最后,沈凝暄站在那个穿着破棉袄的老人身前时,众人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老人身上!
“咦?!”
看着那个将头埋的极低的老人,朱雀忍不住惊疑出声:“这不是昨夜砍柴的那个老头儿吗?”
闻言,沈凝暄唇角哂然勾起。
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她淡然问着:“多日不见,在这里过的好吗?”
听到她的问话,那人身形一僵,却是苦笑着抬起头来,直面沈凝暄:“承皇后娘娘挂念,草民过的还好!”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众人终是看清的了他的面容。
他,竟是被沈凝暄流放到北源的月明威!
如今的他,再不复往年威武,倒像个落魄的乞丐,让人不甚唏嘘!
当年,沈凝暄去边关的时候,月明威待她还是不错的。
但是,他错就错在,与如太后不清不楚,背叛了如亲生母亲一般待她的沈如歌!
“还好……”
轻声重复着月明威的话,沈凝暄想到沈如歌,再看着眼前落魄至此的月明威,不禁淡淡颔首道:“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娘亲在边关有齐晖百依百顺,这样……挺好!”
“什么?”
听闻沈凝暄所言,月明威脸色蓦地一变,眼底也尽是复杂之色。
眼看着骤变的脸上,沈凝暄只淡淡挑眉,却并未跟他解释什么,转身便抬步离去。
在他和如太后颠鸾倒凤之时,沈如歌和他,便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惟愿,沈如歌可以忘记这个背叛他的男人,接受齐晖,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
至于这个男人,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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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桥镇距离大河镇,大约一百二十里。
以白虎的估计,从北桥镇到大河镇,最快也要四日。
但是因为中途降雪,沈凝暄离开北桥镇后,历经跋涉,抵达大河镇时,已然是六日之后。
一路跟着朱雀等人抵达驿馆,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秋若雨,却不想在驿馆中正襟危坐的,竟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北源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眼前一袭锦缎华裳的锦衣男子,沈凝暄轻颦着眉心,丝毫不掩眼底惊讶之色,抬步进入驿馆,她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随手丢在了一边:“我以为,你现在应该从吴国去了新越!”
此刻,坐身驿馆之内的,竟是带着南宫素儿的骨灰,毅然离开燕京的独孤宸!
沈凝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抵达大河镇之后,所见到的人不是秋若雨和北堂航,竟然会是他!
“到了吴国之后,我本意是要去新越的,奈何枭云传信给我,说是奉命到北源寻找皇兄……所以我也就过来了!”似笑非笑的抬眸看了沈凝暄一眼,独孤宸亲自提壶,斟上热茶一盏,然后起身送到了沈凝暄面前:“皇嫂一路辛苦,赶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看来即便你把枭云留给我,她心里的主子,却还是独你!”苦笑着蹙眉,端起茶盏,沈凝暄浅啜了一口后,左右望了望,问道:“若雨呢?怎么不见她?”
“她啊!”
提起秋若雨,独孤宸的脸上,不禁抚上一丝玩味的浅笑:“两日前,她被北堂航扛着离开,据说是要去新越……”
闻言,沈凝暄神情微怔!
端着茶盏的手,微顿了顿,她蹙眉看着独孤宸:“北堂航扛着她走,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如今我是一介草民,北堂航则是堂堂的越皇……”一脸无奈的朝着沈凝暄摊手耸肩,独孤宸轻叹一声道:“实力悬殊,你让我怎么拦?”
见独孤宸如此,沈凝暄不禁微微敛眸,“我看你不是不能拦,而是不想拦!”
“你还就说对了!”
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独孤宸笑看着沈凝暄:“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以秋若雨的性子,但凡她对北堂航没有一点感情,她能让他扛了去?”
“也是!”
沈凝暄呐呐一笑,笑容里满是无奈。
以秋若雨的性子,若是她不想,北堂航根本就不能将她扛走!
想来,那丫头现在,是真的对北堂航动心了。
不过,她曾经说过,只要独孤萧逸一日下落不明,她都会守护在她和太子身边……这,是否也就意味着,独孤萧逸已经有消息了?!
思绪至此,沈凝暄心头一震,忙眸光剧闪的凝着独孤宸:“逸是不是有消息了?”
“沈凝暄,当真是聪明绝顶啊!”
迎着沈凝暄剧烈闪动的眸华,独孤宸淡雅一笑,转头对内堂说道:“出来吧!”
语落,自内堂步出两人。
这两人,是为一男一女,全都是独孤宸身边的亲随。
他们,一个是枭云,另外一个竟然是……
“枭青!”
看到枭青的那一刻,沈凝暄直接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心下激动不已,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轻颤:“你在这里,那么……皇上呢?”
枭青闻声,连忙上前在沈凝暄面前跪落:“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如今在北面的仓央雪山之上!”
听闻枭青的回话,沈凝暄心神微颤,眼底有泪光在闪烁:“你的意思,是皇上还活着?”
“是!”
枭青抬眸,对上沈凝暄氤氲着水雾的眸子,郑重颔首道:“皇上还活着,而且……他身上的毒,已经全解!”
枭青的嗓音,低沉厚重,但是现在听在沈凝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一般!
他说,独孤萧逸还活着,而且……他身上的毒,也已经全解!
独孤萧逸!
他……还活着啊!
晶莹的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直到最后潸然落下,心中积聚了太久的担忧和心殇,终是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沈凝暄垂眸,伸手拭去眼泪,然后重新坐下身来,蹙眉问着枭青:“起来,将你和皇上离开皇宫之后的经过,细细与本宫讲来!”
“是!”
枭青颔首,站起身来,在沈凝暄和独孤宸身前恭身说道:“属下跟鬼婆婆一起带着皇上离宫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北源,因为鬼婆婆说,唯有极寒之地,才可暂时抑制皇上体内的剧毒!到了这里之后,我们将皇上安置在了北源最北的仓央冰洞之中,便想着要给皇后娘娘报信的,却不期半路遭到夏家死士的追杀……后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鬼婆婆与属下商议之后,决定暂时不向外透露行踪,并由属下采买了足够的食物,自此……长期与鬼婆婆守在仓央山上,在皇上毒解之前,便再也没有下过山!”
听完枭青讲过整件事情的经过,沈凝暄不禁冷然一笑:“早知如此,本宫一定不会让夏正通死的那么容易!”
独孤宸闻言,不禁淡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夏正通死的,已经很惨了。”
“哼!”
沈凝暄冷哼一声,斜睇了独孤宸一眼,继而再次看向枭青:“皇上的毒,是何时解的?既是剧毒已解,为何他迟迟不曾露面?”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
再一次,朝着沈凝暄恭了恭手,枭青面色沉重道:“鬼婆婆之所以将皇上带到北源,便是要借助极寒,将无双之毒和新越蛊毒对皇上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点,直到两毒融合,然后以毒攻毒!”
“这个本宫知道!”
想到独孤萧逸体内的两种剧毒,沈凝暄不禁眸色黯淡的轻点了点头。
见沈凝暄点头,枭青看着她接着解释道:“这个过程,比之在普通温度下,要缓慢许多!而皇上……他之所以现在迟迟不曾露面,皆因他体内剧毒才刚刚全解,且一直昏迷不醒,如此……鬼婆才特意派了属下先行下山,与皇后娘娘报信,请皇后娘娘尽快将皇上接回宫调养!”
他身上的毒,才刚刚全解。
他毒解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脑海中不停重复着枭青的话,沈凝暄心下揪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