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超自顾自地喝了口茶,闭着眼陶醉了片刻之后才问:“各位远道而来,不知何为啊?”
“唐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苦哇!”范玮口未开人先泣,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开始诉苦:“王知府在当地发生银票,初时我们还以为和汇通银票的性质一样,毕竟汇通票号的声誉极佳,和银子这种硬通货没什么两样。咱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以为携带着方便,就用家中辛辛苦苦的银子换了去。
哪知几日之后再去购物,竟出现了减价,十两银子的货竟需要十五两的银票才能交易,咱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哪里经得起他们这么折腾,找了几个人去跟王知府讲道理,可是王知府这人狠啊,直接派兵镇压,之后又发行了大量的银票,他这可是搜刮民财,与老百姓争利啊!”
“是吗?”范玮声泪俱下,而唐文超仿佛还未从方才那杯茶的余韵中清醒过来,随口应付了一声。
“像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家里有些老本,还能坚持一些时日,可是那些靠种田为生的百姓就顶不住了呀,还请唐将军知会一声,速速发兵,以拯救烟台百姓于水火!”范玮都快跪下了。
“范掌柜的且莫着急,这事儿我一定会向大当家的反馈,要不这么着,你们先在这住上几天,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样?”唐文超牢记拖字诀,跟范玮打起了哈哈。
“张大当家的呢?我要去见他!”范玮终于醒过味来了,眼前的这位要么是做不了主,要么就是不想帮他们,传闻张大当家的最是爱民,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大当家的带兵远赴云南拉练去了,短期之内怕是回不来,目前这里是我作主。”见范玮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见张翠山,唐文超干脆直接扯了个大谎,云南距离山东上千里,想见张翠山,没门。
“那就烦请唐将军知会大当家的,就说烟台官府无道,滥发银票造成通货膨胀,百姓都快家破人亡了。”范玮这才死了心,哭丧着脸求唐文超转达。
“好说,等大当家的回来了我可以第一时间转达,本将也知道大家不易,这不咱们商会这边也有难处嘛,人手暂时不足,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吧。”唐文超欺范玮人老实,朝其诉起苦来。
等到唐文超人影不见之后,范玮这才后知后觉:“我怎么记得昨儿在顺风酒楼还见过张大当家的呢,啥时候去的云南?”
“烟台知府这是作死的节奏啊!”张翠山越想越不对劲,比葫芦画瓢印制一些毫无信誉的银票,看来那点税收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
“程大哥,黑水军的训练情况怎样?”张翠山坐不下去了,召来程峰。
“截止到昨天,已招到三万人马,其中骑兵三千人,而各项科目训练达标的特种士兵,目前只有五百余人。”程峰负责整个军队的训练,这些数据是装在他脑子里的。“那就召集五百骑兵,告诉他们这次行动给双份饷,你也一块去,这次我要让这个王知府长点记性!”张翠山发起狠了。
待得程峰离去,室内只剩下田丰和张翠山二人,二人相对而坐,田丰开口了:
“大当家,田某有些话可能不顺耳,却也要跟你说道说道。”
“但讲无妨。”张翠山一向**。
“你这个人嘛怎么说呢,对待平头百姓跟亲娘似的,可碰上杨兴荣那样的黑心商就往死里整,他们凭啥就是后娘养的啊?”二人关系处得不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田丰在私底下跟张翠山也不那么客气了。
“话不能这么说,百姓本来日子过得就苦,自小就享受不到该有的教育,意识不到这个社会对自身的不公平,又不懂抗争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久而久之就成了弱势群体,我选择站在他们这一边,也无非是让他们知道挺起腰杆子,形成一种意识,咱不比那帮脑满肠肥的孙子们差!”
“现在你也算济南府的第一号富翁了,怎地还那么仇富呢?”田丰有些不解。
“看你这是怎么说的?”张翠山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正儿八经地分辩:“什么叫仇富?我的钱是靠耗费体力、脑力没日没夜赚来的,而仇富是针对那些靠非正当手段赚黑心钱而言的,兄弟的财富来得清清白白,不在此列。”
“你这种心态,可不适合掌兵啊!你爱兵如子是好事,动不动就加饷这不是败家子的行为么?”田丰当年领着泰山军东躲西藏的时候穷怕了,看不惯张翠山这般大手大脚。
“哎哟我的田兄,你可知道我培养出这五百特种营耗费了多少银两?每项科目都耗资上万两白银,三十余项训练科目都能熬下来的,那可是兵尖子,比之鞑子中的百夫长还要厉害,我可不是白白投入这么多的。”
“这,这要是折损几个你岂不是更肉疼了?要知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田丰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也是我不想起刀兵的原因之一啊,而且兄弟有这个自信,就算不明刀明枪地打,光是搞经济战我也能拖垮鞑子兵!”张翠山对田丰的态度不以为然,当下愤愤地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