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翠山因此而丧命,大师你于心可安?”张翠山似乎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这个少林派的高手,既然知道他当时也在场,怎么着也得讨点好处过来,心念一转,口气异常的不客气,步步紧逼。
空见这人心思实是太过单纯,他本就心虚,竟是没听出张翠山是话里有话。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被一个小屁孩忽悠,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贫僧亦是自责不已,若是施主有何不测,贫僧愿回寺面壁十年自罚,还望小施主见谅。”老实人是一个劲地道歉不迭。
“敢问大师,在你心目中,何为善?何为恶?”忽悠继续进行中。
“不做恶事,心胸坦荡,常怀慈悲之心可为善也。”
“那鞑子杀人是恶,小子杀人亦是恶了?”顺着这个略带顽固的思路问下去,空见的心里愈是发虚。
“众生平等,那元兵杀人固是不对,小施主所作所为,算不得算不得”空见的头上开始冒出了一丝冷汗。
他明知张翠山所为亦属侠义之道,但对其最后活活拖死百夫长的行为犹感心悸,却是不肯违背心意,说不上一个好字来。
“佛祖有云:‘杀恶即是扬善’,大师认为此话然否?”用空见所信仰的名言攻击信徒,空见顿时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小施主所言有理。”见张翠山把佛祖的话都搬了出来,空见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那好,我再问大师一句,前朝的岳飞岳王爷,可称得上有错乎?”张翠山受这个书呆子的感染,也开始拽文。
“岳元帅精忠报国,驱逐鞑虏,却壮志难酬,空有凌云之志,拳拳报国之心,却终被奸贼所害,他一生为国为民,惮精竭虑,刀山火海,自是无错。”岳飞本是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精神领袖,整个天下的汉人无不以其为榜样,空见亦是饱读诗书,对其生平敬佩不已,自是不会说其有错。
“那大师再想想,岳元帅当年何等豪气,精忠赤诚,一生致力于驱逐鞑虏,恢复河山,大师说,他一生之中,所杀之人几何?可曾有错?”岳飞军旅一生,所杀金人不计其数,只是他所杀皆为异族,可异族也是人呀,这下倒是把空见的众生平等论给推翻了。
“岳元帅虽说杀人无数,却也活人无数,驱逐鞑虏,保的是大宋的河山。不可这个不可同日而语的。”空见的声音越来越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力度不够。
“元人和金狗哪个更可恶?”张翠山一时忘了二人的身份地位,口气愈发的强硬起来。
他一路上所见的元人实是残暴可恶之极,想当年金国只是占据了半壁江山,时下的整个国家可都是蒙古人的。
空见的态度愈发的卑微起来,他低头沉吟片刻后道:“想那金人虽是凶残,只怕元人更更甚之”
“那小子杀几个欺负百姓的元狗可曾有错?”这一刻,张翠山的头顶上似是佛光闪闪,其光芒映得空见有种欲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少侠所为的亦是善念,那些蒙古兵欺压良善,确实该杀!”逼得出家人说出个杀字来,可知空见亦是个血性男儿。
“不错!”张翠山见目的接近,知道心中所图即成,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幽幽地叹道:“想我张翠山年不过十二,就知杀贼取义,大师身为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真是令人”看到空见那副惭愧的神情,下面的话想必也不会中听,是以没有再说下去。
老实人虽然多活了几十年,可终究斗不过现代的辩论家,垂头认输,只是那副像是欠了张翠山几百贯大钱的样子,令后者心里大声称快,可表面上仍然保持着一副正义凛然的铿铿铁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