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华也有些手痒,冲高汉喊道:“要不要我替你抡会儿?”
“你那小身子骨还是边呆着去吧。”
高汉可不愿意扔掉手中锤,越砸越来劲儿。大石头是天然的,在它上面找碴口儿、顺纹理就得符合自然之道,就势顺势,这让高汉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擦,这好象跟《翻天十八式》里面用力的技法有些暗合!难道蚩尤黎贪是石匠?”高汉心里直翻个儿,忽然想起据说九黎人当时的冶炼工艺极高,蚩尤更是被尊为兵主,“会打兵器、农具,那这开山采矿之术自然也精通一些吧?所谓翻天其实是覆地的意思?”
古人,应该说包括更古的人说话总爱夸张一些,翻天、覆地在词意上也差不多,高汉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儿,手上开始有意识地按十八式的技法用力。
高汉不再狂砸,速度慢了下来,加上开始时力道掌握的并不好,所以成果并不显著。
“累了吧,还是我替……”汪子华撸起袖子就要上,没走两步却感觉高汉身上的气息不太对,尽管身子尚虚,但境界毕竟要高一些,当下便看出了高汉的异常:“丫疯了?这样也能修炼!”
业精于勤荒于废,高汉在时时努力,一向高傲的汪子华被刺激了,让所有人远离这里,自己则坐的稍远一些伴着轰轰的锤打声闭目入定。高汉是在用心砸,他则是用去心听、去感悟每一锤的过程。
武技说到底是因为生存才在围猎活动中衍生出来的技巧,最终追求的根本就是对力量的各种应用。协调全身机能、养身修性不过是后来思想境界提高了才总结出来的理论而已,并进一步促进了力量的应用技巧,也因各有偏重才形成了各种流派。
“万法归宗,师法自然。古人诚不欺我!”
高汉感觉越来越好,技巧的应用也越来越准确。
出锤时遁翻天之刚,如迅猛之雷霆轰冥顽之磐石。收锤时则用墨者剑法之柔,尽量化解对肌体的反震之力;到后来,碴口和纹理已经不用特意去找、去判断了,锤头上传来的感觉就足以让他知道下一锤落在什么地方。
鲜于叔明家道殷实,为人侠义,自小便也习得武技,尤好剑术,在远处看得这一幕心有忽有所感,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渐渐如醉如痴,手上跟着高汉的动作来回比划。
一人在前抡锤撼山,一人于中盘端坐如石,另一人则在后面痴迷若狂。
同行四个头头儿,有三个不正常,章仇兼琼都快愁死了。他只是粗通武技,看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知道不好打扰,只得跟石中玉一起维持秩序、料理伙食。
高汉一砸就是一天,巨石少了一小半,脚下的碎石堆的老高,高汉踏于其上仍没有半点要歇息的意思。入夜时分,却听对面传来一阵叮声响,把高汉从领悟中惊醒了过来。
“应是对面商队的人过来帮忙了。”
不禁高汉这般想,这边商队的人也兴奋了起来。
这边轰轰,那边叮当。两天后,巨石大部分碎入道下江中,少部分堆在路上,最后一块半人高的残余则被高汉伙同众人一起合力推了下去。
“好”
商路通了,两边一阵欢呼。
高汉高强度地连干了两天,砸坏了两柄大锤,但悟得武道精义却异常亢奋,很想再找块石头砸上一砸。
“你可消停吧,你还让我陪你在这里喝风?不想找小金了?”汪子华赶紧连唬带劝地打消了高汉这个疯狂的想法
“呃,是有点累着了,胳膊也有些红肿,这得调养一下。”高汉冷静了下来,对汪子华和章仇等人说道:“剩下的碎石你们搬吧,我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得令!”
汪子华一挺小身板儿,臭个屁,乐颠儿地去了。章仇、鲜于这俩官老爷自然不能不跟着。
剩下的虽然是一小半儿碎石,但怎么也得有十来方,出惯力的人还不觉得怎样,却让章仇和鲜于二人有些难过。无论是当官还是作士子的时候,这两人哪作过苦力活儿?这回亲自动手让他们心里颇有感触。
“我说章仇兄,原来这活计这么累,想想咱们属下的百姓****这般,何其辛苦。”
官阶有差,可两人也算同甘苦共患难过了,所以鲜于叔明对章仇兼琼说话就随意了很多。
章仇摩挲着手上的血泡回到:“是啊,不但累,而且还危险,以后但凡这类工匠的工钱都须需加倍给付。”
“如此最好,出工之时可知会在下一声,我鲜于家虽不算太富,但支援章仇兄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先代诸工多谢贤弟仗义。”
高汉耳尖,他们忙碌间的谈话全听得,不禁大乐,“一场意外之灾竟然让这老哥俩培养出了革命感情,还识得民间疾苦、牵挂起民生,当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