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见又惹了她,苦笑道:“我不知道,为何见到你,总想和你吵几句,算了,不说了,我看咱们俩八字相克……”他说完,见杨子等要反驳,他忙接口道:“算了,算了,咱们我正事要紧……”杨子听他说正事,这才住嘴,饶了桓楚。
桓楚见大街都处是人,说话自是不便,就带着杨子向北疾驰而去,向北疾走了两三里路,来到一处荒野之处,见四下人少,这才止了步子,杨子早走得不耐烦了,见他止步,脱口就道:“快说吧,我可没力气再走了……”
桓楚望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望着远处的麦田,只是不说话。杨子道:“你打算如何?”
桓楚听了,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低下头,看着脚下还是不语。杨子急道:“快说啊,你平时不是话很多吗?怎么到了关键时,成哑巴了?”桓楚并不理杨子的讥讽,沉默了一须臾,对着她道:“既然回来了,哪还有什么法子,自然伺机刺秦,以报家仇……”
杨子见他说话时,眼里一片怒火,一时也不敢接话,只待停了片刻,才道:“刺秦哪有这么容易,你千万别心急,慢慢来……”
桓楚听了,声音突然变大了许多道:“不行,我等不了了,我多等一日,内心的痛苦就增加一分,我受不了这种煎熬,何况我为了此仇我已经等了四年,这四年来你可曾知道我心里的痛苦,每当晚上,息了灯,独自躺在床上,我就想起了我哥我嫂我娘我弟他们惨死的模样,见他们一个个血淋淋地死在我眼前,而我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被恶人害死,我心疼得就像被谁用刀子一片一片往下割,割成无数片似的,只等疼得没了感觉,我才能睡去,可睡去又能怎样,恶梦又缠上了我,我在梦里又看到这一切,那种感觉,那种痛苦,那种生活,简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懂吗?能体会到吗?”
他说到最后时,双手紧紧地扣住杨子的肩膀,捏得杨子双肩又疼又麻,杨子却也不敢推开他的手。她看着桓楚痛苦的模样满是泪水,看着这个平时对她说话大大咧咧,全没正经男孩子哭了,她竟有一点点心疼感觉,于是她想伸过手去,让他别难过。哪知他死死地扣住着自己的双臂,哪里还张得开,只好同情道:“别难过了,你说的那种感觉我能感觉到,我爹爹四年前也被人害死了,也死在我眼前……”杨子说着脑中不禁浮起爹爹被人害死的惨状来,心中立时一片酸楚,热泪不禁涌了出来。桓楚见她泪珠滴了下来,便知她忆起了往事,又知她爹爹惨死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心中不禁一片内疚,又觉得她是女儿家,一时间又是内疚又是怜惜,倒把自己家人惨死情状盖了过去。
他忙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满肚子话想安慰她,话到嘴边,却又忘得一干二净,只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杨子见他忽然撤开双手,突然更有一种无住着的感觉,于是哭得更甚了,桓楚见她越哭越伤心,心中一懔,步上前去道:“罢了,等我杀了仇人,你便杀我就是了,别哭了,好不好?”
哪知杨子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桓楚大嚷道:“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为何为何要如此,为何人活着总这么矛盾,为何,为何……为何你要杀我爹爹,不就是我给了你一剑吗,你不服气,冲我来,给我一剑,十剑都可以,你为何要派人烧店杀我爹爹,为何,为何,说啊……”她哭天抢地的冲着桓楚大嚷大叫,悲伤无奈之情震呼四野,桓楚见她伤心到了极处,也不辩驳,说他杀人也好,烧店也罢,只是他不希望看着她如此难过,因为他能体会到杨子那种感觉,使他难以明白的是杨子当初在破庙里得知他就是鲁桓,是自己害死她爹爹,那时也不曾见她如此难过,伤心,此时和他相处三四个月,应该有了感情,却怎么一提起她爹爹,她好像哭得更伤心,更恨自己了。桓楚哪里知道正因杨子和他有三四个月的感情,她渐渐的对桓楚狠不下心来,她想若是等桓楚报了仇,那时俩人感情会比今日更浓,到时候只怕更下不了手了,是以她内心矛盾之极,大声呼喊叫骂。
突然桓楚见杨子眼里冷光一闪,厉声道:“我为何要等你杀了仇人,再杀你,你杀了我爹爹,我今日就要你的命……”说着便拔起匕首,抢身攻到,桓楚见她杀气腾腾,疾身登足跃起,闪电般翻到杨子身后,惊愕道:“你疯了吗?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你为何要反悔……”
杨子只道:“我不跟你废话……”说着便飞身而至。匕首直逼其胸而来,桓楚顺势斜身疾闪,匕首擦身而过,哪知杨子顺手一横,匕首扫逼而来,桓楚疾身仰起,匕首又是差鼻而过,两下狠招,若不是他避之极速,不死得受伤不轻。杨子见两招都攻他不着,便双手齐攻,双脚齐用。
双手攻他上门面,双脚攻他下盘,桓楚见他再不还招,恐怕真的招架不住,他一面极避,一门疾声道:“住手罢,你打不过我的……”
杨子随口道:“打不过也得打,大不了,就是死罢了,好过心理折磨……”
说话间,她的匕首直逼桓楚口而来,闪念电便只差数寸便插进桓楚的肉里,桓楚见避之不及,急忙左手飞出,伸手出格。
“铮”一声,杨子的匕首脱了出去,桓楚方才一时情急,那急手内无意间蓄了三分内力。是以格她手腕时,振得杨子手臂一阵酸麻,不知怎的,手上的兵刃就脱了出来。
桓楚知道她振去了她的兵刃,心中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正自己沉吟中,哪知他竟忘了他震去杨子右手中的匕首,左手中的兵刃却已是紧跟而至。桓楚只觉胸口一凉,也不顾多想,忙左手伸手去拿,死死抓住了兵刃道,杨子桓楚手手死死地抓住了兵刃,他手上的鲜血立时滴了出来,使她不禁想了四年前,自己用剑刺他时,他也是用手死死地抓住了剑身,鲜血染满了他的手。想到这儿,杨子不禁心中一阵酸楚,再也狠不心来,满眼泪水道:“你为何这么傻,你为何不还手啊……”
桓楚见杨子终究下不起手,又见她满脸泪水,知道她内心极是矛盾,哪还会和她计较。强作欢颜道:“我伤了你,谁和我吵架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