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对此事很不解。
“这还拜江南的张青天所赐。”
段宏时笑道,想起之前段宏时说清廷还会帮着他们安定读书人的心,李肆恍然大悟。
张伯行在江南搞起了白色恐怖,查洋物,禁洋学,打压工商,还将之前未结的顺风快递案扩大化。比照广东出名的工商医三事,他更是一家家翻祖宗三代,人人结保,户户连坐。原本对他很有好感的江南民众,也开始吐起唾沫。
薛雪一家跟急脚递产业有些牵连,也受了打压,一怒之下,干脆全家搬到广东来,只求活个轻松。
“这还只是开始,如果张伯行不悬崖勒马,以后的,就不止于学医之人,连正经的读书人都要跑来了。”
段宏时这么说着,李肆却是心喜。在这个时代,学医的本就是读书人,而且是无心仕途官场,心中带着点愤青种子的读书人。只要到了他李肆的地盘上,心思也会活络起来,稍稍推一把,就如薛雪一般,不必治人了,跟着他治华夏这个病人吧。
“那么老夫也开始了……”
段宏时摩拳擦掌,他的“白城书院”已经打理完毕,可以正式招生了。
这个书院是李肆笼络广东读书人的基地,但现在还不会直接谈天主道,第一步计划是招收那些仕途无望的读书人,给他们进行“职业培训”。
这是“神经阻断计划”的另一部分,李肆要在他能控制到的府县大开蒙学,将他原本的李庄庄学大规模复制。庄学三年来已经凝练出了相应的教学模式,教学内容也是新的。除了调整书写习惯,教材内容也更注重全面培养,比如数学、天文、地理,还有叫“格致”的学科,将粗浅的物理化学揉在一起。
蒙学是给后面的商学工学,乃至军学输送人才。可李肆手下没那么多合格的教师,将广东读书人招到白城书院培训,既能让广东读书人对他李肆这个势力有所了解,又能推动初步教育,还能借由蒙学途径稳定人心,这是一举三得的事。
吸引这些读书人来当塾师呢?
首先就是待遇了,一个严密的等级在迎接他们,从最底层见习的二两月薪,到最高层蒙学教长二十两月薪,还外带住宿、饭食、衣物、笔墨等等福利。
这只是最基础的,另外一项更有吸引力,他们培训完毕,成为塾师后,依旧还是白城书院的人。白城书院的藏书楼,刻印坊等等服务机构,都会为他们服务。在白城书院一边教书,还可以一边读书,谁不愿意?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某些地方可能与这些读书人的传统习惯不同,比如必须要学很多新,包括新的书写习惯等等,这方面段宏时都有些抵触。这就看实际操作里,他去柔性安排了。
第一期计划是招收到至少三百名学员,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有之前李庄庄学三年来积累下的十多名教员照顾,应该不算太难。
这样的计划,如果放在之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此大规模吸纳读书人,府县早就当作非常的异动,一面上报,一面下查。可现在这事不在之前白城密约的范围里,只要当地官员闭上眼睛,广东官场都装作没看见。
毕竟康熙还没决定下一步的处置措施,他们就只能以之前朝堂交代的“安稳”为方针,稳坐泰山就好。再说了,李肆在喜宴上给他们来的一番操演,也让他们心惊肉跳,不敢乱动。
段宏时动作了,范晋也动作了。
他这边的工作,跟翼鸣老道徐灵胎连带段宏时的方向有些不同,他得凝练军心。
虽然之前创立了天刑社,可思想骨架是李肆那一套,很朴素,很犀利,但是跟华夏传统不联系得上。跟着李肆一路走出来的英德司卫,连带反意很浓的香港水勇,接受这一套没大的障碍,发展也很顺利,但扩军之后,问题就出来了。
佛山翼的表现就很典型,李肆和范晋心里有底,广州翼等等来自城市和其他地域的兵,虽然都在回炉重造,以训练香港水勇的模式,打磨成合格的战争机器,但骨子里的军心却还没立起来,在他们这个群体里,天刑社发展很慢。
天刑社是在说为而战,这个思想高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大多数人还只是处在“我该学谁”的层面,范晋忙的就是这事。
他写了一本书,内容很粗浅,名字叫《古今名将传》。
看着吴起、李牧、霍去病、班超等等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李肆感叹,确实忽略了这事,华夏几千年历史,有那么多军人值得效仿,从他们身上凝练适合的特质不就好了?
于是他也加入到了这项工作里,将这本书改名为简明的《圣武传》。
“文要立圣,武也要立圣嘛。”
李肆这么说着,范晋对这名字拍掌叫绝,李肆却又是心中一抖,好像又放出了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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