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一个御营将领上前答道:“汝侯在张家桥那里通查。”
“喔,联也过去!”
现在闯营的中军,就是放在米脂和绥德中间的这一块地方,也是拱卫延安的前啃最要紧的阵地,闯军有超过十五万人的主力,齐集在这一块方圆百里的重要地方。
至于榆林,那是九边重镇,城防设施十分齐备,各种防御手段层出不穷,高一功奉命留守榆林,麾下有五万步骑,清军想强攻下这座城池,几乎是无此可能。
根据宋献策等人的判断,清军要想决战,打破僵持的局面,也就唯有悍然南下这一条路可以走。打败防守米脂等地的闯军主力,直下延安,这样就算榆林还在闯军手中,也是不足为志,留一部兵马牵制就是。
故而,战场的中心必定就是在此,由几条小河蜿蜒会流的中心,从张家桥到薛家河这一块地方,更是米脂城东北方向最为开阔,还有几条小河,适合大队兵马驻扎,特别是东虏骑兵众多,战马和人都需要饮水,所以一定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沿河而进,打下这几个集镇以后,就可以直薄米脂和绥德等县城,再下延安,到那时,西安门户洞开,就等于失守了。
其实此时清军也已经由山西太原等地南下,由叶臣率领陈永福等明军降将预备从山西渡河,直插潼关之后进入关中,由华阳和陕县等地往西安开来。
这个新的情形,李自成还并不知道,如果他此时知道,一定也会顾此失彼,根本不知道如诃是好。
“林泉,最近练兵之事如何?”
大队人马随着李自成开始移动,去张家桥和刘宗敏等大将会合。所有人都知道决战在即,大家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凝重,自从退出北京以来,在河北打了几次败仗,山西防线也是被清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当然,当时李岩建议在山西构筑真正的防线,而不是任由几个明朝降将来防守,李自成没有听取,现在失去山西,大家就算觉得李自成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此时也是同有人敢于随意提起。
“军心不稳,如之耐何?”
闯军的士气虽然不错,但仍然是无法同去年时进取北京时相比,而具袁营和郝营等大将连打败仗,不能阻止清军前锋的脚步,两相对比,更易气沮。
而且现在队伍虽多,真正合格的将士却是很少,所以各大将都是分别加紧练兵,包括李岩在内,也是被委派了练兵的责任。
听到宋献策问起,李岩先是答了一句,接着又悄声道:“现在练兵也是缓不济急,而况,没有充足的甲仗和马匹,练来何益?”
听着他的话,宋献策吃了一惊,先是往左右看看,才又悄声问道:“林泉的话,是何用意?”
“陕北原本就不该是决战之地,也不是养兵之地,更加不是立基之地。”
李岩神色十分从容,说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叫宋献策大吃一惊。
见对方用狐疑的神色看向自己,李岩长叹口气,道:“军师知我,岩虽不才,为闯王效力后就再无异志,还请放心。”
李岩和大子有秘密的沟通渠道,此事宋献策隐约知道,李岩怕他怀疑,是以先行解释。
“林泉所说,我大约也想的明白。陕北地方贫疮,这是最要紧的吧?”
“是的。”李岩点头道:“陕北太穷困了,关中也并不富裕,养十万兵尚且困难,无法措手,今有数十万人仰赖关中陕北,这自是无法长久,便是满洲不来攻,我们也无法长久对峙的。军饷不厚,将士离心,士气会越来越差,而至最后,则是溃败无疑。”
最近这段时间,闯军主力云集,士气复振,不复在山海关败落后那种一溃千里的模样,宋献策心中也是十分激励,一心想着在陕北败满洲主力,甚至收复山西,重新打回北京。
此时听着李岩的话,他心中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也知李岩说的十分有理。
陕北和陕西已经不是汉唐时的情形,水利破败,土地过份开发,出产有限,商业也不行,根本不是王霸之基。
闯王弃守山西后,清军也随时可渡河南下,敌我共险,所谓天险自然也谈不上了。
“而今还有何办法?”
“没有了,只有拼死一搏,速战胜敌,然后弃陕西不守,经汊中商州入邓州至襄阳,经略荆襄湖广,下湖南,以为根基,相机再动,则顺朝还有复兴的机会!”李岩神色坚决,眼神中也是有睿智英敏的光芒。
他所说的,也是宋献策暗中和李自成商议过的策略,唯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自已猜疑李岩可能已经心向明朝,宋献策也是自觉惭愧,眼前的翩翩佳公子,还是和几年前相见时一样,睿智机敏,而又光明磊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