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入大帐,只见一位少年王爷居中而坐,方面大耳,两目深陷。他身子不由一顿,目露怀念之色。
林长生站在郭靖身旁,目光扫过帐中诸人,除了忽必烈,还有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金轮法王五人。
忽必烈下座相迎,一揖到地,说道:“先王在日,时常言及郭靖叔叔英雄大义,小侄仰仰慕无已,日来得睹尊颜,实慰生平之愿。”
郭靖了一揖,说道:“拖雷安答和我情逾骨肉,我幼时母子俩托庇成吉思汗麾下,极仗令尊照拂。令尊英年,如日方中,不意忽尔谢世,令人思之神伤。”
忽必烈见他言辞恳挚,动了真情,心中也自伤感,当即与潇湘子、尹克西等一一引见,请郭靖上座。
忽必烈向左右吩咐道:“快请两位武爷。”
左右卫士应命而去,推了武敦儒、武修文进账。两人手足都被用牛筋绑得结结实实,双足之间的牛筋长不逾尺,迈不开步子,只能慢慢的挨着过来。二武见到师父,满脸羞惭,叫了一声:“师父!”都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
郭靖本极为恼怒,可看到二人凄惨模样,不禁怜道:“武学之士,一生之中必受无数折磨、无数挫败,那也算不了甚么。”
忽必烈假模假样的说了两句,郭靖虽笨,却也明白今日无法善了,他看了一眼武家兄弟,朗声道:“小徒冒昧无状,承王爷及各位教诲,兄弟这里谢过了。”转头向武氏兄弟道:“你们先回去告知师母,说我会见故人之子,略述契阔,稍待即归。”。
武修文道:“师父,你……”
郭靖不待他话出口,挥手道:“快些走罢。你们禀报吕安抚,请他严守城关,不论有何变故,总之不可开城,以防敌军偷袭。”这几句话说得神威凛然,要叫忽必烈等人知道,即令自己有何不测,襄阳城决不降敌。
林长生等人知道,这是郭靖为他们安全,也以免被拖累,叫二人离开。
忽必烈等人见此却也不阻止,两个小娃,却不被他们放在眼中,任由二人出去。这一幕,与原著几乎一样。
只是,真的如此简单吗?
林长生心下疑虑,他看着座上忽必烈,暗暗沉思。若有武家兄弟在手,对他们绝对是一个拖累,放了武家兄弟,可就不同了啊。而且……原著中忽必烈叫郭靖等人离开,实则是叫他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若在帐中动手,他忽必烈的安全,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此,林长生突然想道,若先下手为强,抓住忽必烈,一切就不同了。
他目光闪动,隐隐透出杀意。此时,郭靖大声怒道:“住了!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之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箭之下,说甚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
他声中怒气蓬勃,叫帐内人都是一惊,林长生也回过神来。
忽必烈长笑,道:“郭叔父英雄无敌,我蒙古兵将提及,无不钦仰,今日亲眼得见,果真名下无虚。小王不才,不敢伤了先父之义,今日只述旧情,不谈国事如何?”
郭靖拱手道:“拖雷有子,气度宽宏,蒙古诸王无一能及,他日必膺国家重任。我有良言奉告,不知能蒙垂听否?”
忽必烈道:“愿听叔父教诲。”
郭靖道:“我南朝地广人多,崇尚气节。俊彦之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从不屈膝异族。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定被逐回漠北,那时元气大伤,悔之无及,愿王爷三思”
忽必烈笑道:“多谢明教。”他语气敷衍,明显言不由衷。
郭靖无奈,暗暗叹息,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忽必烈将手一拱,说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