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说:“槿丫头也多吃,还要谢谢你搭救她们母女,没你搭把手,这傻孩子还领着两个小的,吃糠咽菜呢……没有槿丫头,我们也不能相认。”
最后还说:“生小子陪老头儿喝两口,这酒不赖。”
老爷子边喝边笑边擦眼角,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寒笙只抿了抿酒杯沿儿都没发现,也许他发现了,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想找个碰杯的人而已。
人生啊,临老临老,他以为能安享晚年的时候,外孙女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这个中酸甜,恍如一场梦啊……也好,以后在他身边承欢膝下,她也能过的好些,他也算儿孙绕膝。
寒笙是确实不能喝。公子走时吩咐过,不许饮酒,但欧阳老爷子正在感怀,又不能不陪,他也就碰一碰杯,算是相陪。
江离一直坐在桌子的边角,又是布菜,又是倒酒,又是添饭,饭没吃到嘴里几口,但她嘴角笑吟吟。
老爷子几次想要阻止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慢慢教吧,不用非在这个时候。
只是,她恐怕永远也做不了槿丫头那样的孩子了,槿丫头能直接说其他男人好看,槿丫头还不会被好看迷花了眼,槿丫头才是真正的主意大,本事强。
那小丫头一个人,管着这作坊除了安全外的所有事,别以为有生小子在前面顶着个大生管事,他就看不出谁在主事。
夏槿低头扒饭,香喷喷的肉吃到嘴里啦,软糯鲜香,肥而不腻,十分的好吃。尤其是刚才扣着锅盖不让自己吃的那道炖肉,最好吃了,她一顿猛夹。
小禾吃的最开心,一直笑眯眯,有了个曾外祖十分的疼她,以后都住在这里,简直开心极了。
小兰坐着吃的拘谨,她幼时锦衣玉食,但日日看母亲哭,被人骂丫头片子,后来随母亲流落江湖,受尽人间冷暖,除了在作坊做学徒过的舒心,也就在庵堂里过的好些了。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曾外祖,她其实没什么印象了。
她就像一个冷够了,冻僵了的人,就像是冻的冷的双手忽然放到温水里,感受到的不是温暖,反而是刺痛。
她还没能温暖过来。
吃完了饭,要分别时,老爷子安排:
“以后囡囡还在作坊里做账房,多见识些人,多见识些事是好事,多跟槿丫头学学,行李都搬回来,下工了都回家住。
两个小的还在作坊里做学徒,多见见世面,不能关在院子里,下工了回来跟我读书,槿丫头也来。”
夏槿:“我自己都是先生了,我不要学。”
老爷子板了脸:“多学总没坏处,你技艺高超,学问更要跟上,文武要双全。”
夏槿:“我又不考状元。”
老爷子坚持:“……必须来。”
夏槿无奈:“我是真忙……”可面对欧阳老爷子的目光,她只得道:“……有空就来。”
江离和欧阳老爷子相认是在沈信走后的第五天。
等第六天的时候,铁头做出来样品,铁器作坊正式开工生产。
样品做出来那天,铁头拉着装了铁轱辘的马车,来来回回跑了十圈,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夏槿跟他说话都插不上嘴。
第七天时,酿酒的亲信找来了,夏槿领他们到库房,掀开防尘的布,是蒸馏的设备,她递过去一张方子,道:“开做吧,出了成品,找铁器作坊袁师傅再做几个……再去找个秀才,给新酒写个缠绵悱恻,风花雪月的话本子,新酒上市那天,就在铺子门口,戏班子唱三天。”
第九天时,木匠已经到齐,夏槿拎了一摞图纸过去,先说一遍技艺保密事宜,然后递过去,木匠惊讶:
“这是一堆要做的?”
夏槿道:“就三个,先做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