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却找不到沈大人踪影”这下大家傻眼了,主帅丢了,还怎么下令?
这时,就见谆纶走到大案后站定,沉声道:“诸位,督帅有要事出城去了,命我暂摄主帅之位,分配军令!不得有误……”
这里除了李成梁一个外来户,其余都曾经在浮纶手下听令,所以沈默把大权交给他,当然无人质疑,于是众将轰然而起,肃立领命。
“诸位,这次的的敌人狡诈凶残,兵多将广,战力高超,各方面前胜过我们……”谆纶沉声道:“现在我们以少击多,又是野战,无比凶险,尔等必须严守将令,倘若有一点贪生怕死,或者懈怠迟疑,必会引来全军覆没,到时候,就算我和督帅不办你,朝廷也饶不了你的九族……”
众将悚然应下,都道,不敢,。
“时刻牢记,生死荣辱。”谆纶也不废话,便开始下令道:“根据情报分析,蒙古人现在绕过大同,往东北而来,他们的目标,极可能是万全右卫。一旦万全右卫沦陷,俺答将重新获得退回草原的通道,此次南侵便可后顾无忧,到时候,不仅张家口一带将会惨遭涂炭,京城也会在其直接盛胁下。现在,我们需要一次快而有力的出击,震慑住鞋虏,使他们不敢攻击万全……”顿一顿,望向刚刚进城的马芳道:“马将军,你对蒙古人的威慑力无可比拟,故而此次先锋非你莫属……”
“得令……”马芳一脸兴奋的出列道:“保准给他个迎头痛击……”
“切莫高兴太早……”谆纶板下脸道:“并不是让你和他们决战,而是要把他们牢牢吸引住,同时本将和尹总兵将帅所部骑兵从侧翼夹击,戚将军的神机营,以及其余部队,将在这里设伏。”说着,马鞭指在地图的一点上,除了新到的马芳,众人不看也知道,那是大同附近的阳和地区。而这个决战地点,也正是他们争执的焦点,许多人主张选在张家口和京城之间,因为这里距离京城近,戚继光的神机营仅用一天多不到两天便可就位,不易暴露行踪。
而一旦选在距京城五百里的阳和一带,神机营要赶过去,最少得五天。且不说友军能不能争取到这么长的时间,单说这么长的路途,会不会被蒙古人的游骑,以及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汉奸发现?万一被蒙车人提前知晓,那整个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最后为何舍近求远,舍易求难,因为谆纶和戚继光他们,不敢低估俺答汗的智商。作为小王子之后,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他有着狼一样的狡诈多疑。如果在张家口一带设伏,俺答肯定会怀疑,是不是明军在诱敌深入,想引他们钻口袋?哪怕马芳他们演得再像,也不大可能跟上来。
所以必须要把伏击点,设在他们曾经经过的地方。刚走过,知道没威胁,才会不那么谨慎,一头装进包围圈。而且从侦查的力度看,也是对身后的最弱,往往只要保证没有尾随的即可,不会像对前方和两翼那样放出几十甚至上百里的侦骑。
最后还是戚继光立下军令状,保证三天之内赶到阳和。虽然大家不太相信他的部队,能在三天走完五百里,但军令状可是拿脑袋作担保。众人素知戚继光稳重,断不能孟浪到拿性命开玩笑。这才一致同意将阳和定为决战地。
见唱主角的是戚继光,马芳撇撇嘴道:“原来咱只是幌子,那岂不没法过瘾!”
当兵的,争强好胜无可厚非,只要不太过就成。
“哈哈,老将军放心。”谆纶爽朗笑道:“因为据可靠情报,经过这些年的休息,土蛮、瓦刺这一东一西,两个俺答的手下败将,都已经恢复了元气。虽然还臣服于居中的俺答汗,可三家的仇恨由来已久,俺答岂能放心他们?所以他虽然亲帅大军而来,望之气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茬,不敢损兵折将太重,以免那两家再起歹心。”说着眨眨眼道:“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马芳寻思片刻捻须笑道:“晓得了,他越是怕损失,咱们就越往死里打,把他们赶到阳和去!”
“是极!”谭纶领首笑道:“你用佯败诱敌,人家可不一定敢追过来倒不如用赶的,还能更听话一些。”马芳这下满意了。
“还有什么问题?”谆纶威严的目光扫过众将。
“没有了!”众将起身答道。
“去吧!”谆纶一挥手,散会。
各军本来就是战备状态所以到天亮时,已经全都准备就绪,只要粮草一到,马上就可出发。但他们对今日能开拔,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从以往的经验看,要准备这么多人吃马嚼,再分到各部队最少也得两天时间。所以很多人准备抓紧时间睡一觉,养养精神。
可很快各部几乎同时得到命令马上开拔!
官兵们携带全部武器装备在校场上列队,听了各自长官的最后一次动员后就得到出发的命令。将士们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军粮何在?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吧?”
“休得聒噪,去尊门口领取即可。”军官们统一口径道。
官兵们狐疑的列队来到军营门口,就看到军需官在发放一种驴肠子似的布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的还热乎呢。
他们被告知,这里面的食物,足够五天之用,到了饭点自有人来教你怎么吃。但绝对不准偷吃,因为五天内,将得不到任何补给,你要是吃完了,就只能饿着。
站在城头之上,沈默看到将士们斜背着干粮袋,浩浩荡荡的向远方进发,不由感慨的对身边人道:“五万条装满继光面的肠布袋,竟能在一夜之间备齐,太岳兄,真乃神人也!”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连夜筹措军粮的张居正,只见他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声音嘶哑的笑笑道:“我京城有百万居民,区区五万条肠布袋,每家每户还分不到一条呢。”说着正色道:“我真见识到了什么叫民心所向。一听说是给打鞋子的子弟兵备干粮,那些保长里正都踊跃认领,你要八十各,我就要一百条,唯恐落于人后,而且全都按时交付。”又有些激动道:“更让人感动的是,没有一保少交不说,反倒大都多交了不少。方才清点时,竟足足多出八千六百多条……这次是绝对够了。”
“这次真知道项羽的感受了”沈默也感动道:“要是这仗打不好,我也无颜见京城父老了。”
“不要有压力。”张居正轻声细语道:“该怎么打就只管去打,老师那里有我,万不会让你掣肘的。”
“多谢!”沈默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也难为你了……”张居正是个肯担责任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动员全城百姓,为军队备粮,那可是大大伤到了朝廷某些人,无谓的自尊心按照他们的理论,国库再穷,也不能要向老百姓借,否则朝廷的脸面何存?
所以必定已经有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在那里些奏章弹劾张居正了。
张居正果然有些忧色,旋即恢复如初道:“哪里的话,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专心打仗吧!打了胜仗,你好我也好,否则,咱们一起蹲大狱。”
“嗯。”沈默重重点头”抱拳道:“告辞了!”
“敬候佳音。”张居正也抱拳道。
“好!”沈默干脆的应一声,便一撩背后的猩红披风,大步下了城楼。
而此时,马芳的先头部队,已径离开京城四十里了。